塞上胭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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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王爷x将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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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——以下是正文
塞上胭脂
“庆余二十三年,先帝驾崩。既而立三太子王献,年二十七为帝。七王爷字一博,年二十二,献帝登基后被徙西北而战。”
01|君王
“愿将腰下剑,直为斩楼兰。”
———李白《塞下曲六首·其一》
献余一年九月末,堂屋。
窗外的是烈日,秋初的风从窗缝中贯进来,吹得杯中茶水泛了涟漪。
“七弟,近日西北多丧乱,我朝尚未遣权贵驻守。对了,朕,可是记得你幼时的剑、马术可都是遥遥领先于诸家子弟的?”
王一博低头盯着涟漪的茶水,沉默了很久。皇帝在对面沏着新茶,把自己面前的空杯斟满。
“茶汤凉矣,”对方随手拈起茶具,“朕再给你沏一杯。”
茶水入杯,水直流而下敲击杯底的声音连贯着显得刺耳。
“殿下。七弟愿往西北,誓守王朝。”
皇帝拈着茶杯的手顿了顿,一滴茶水溅到了王一博的手上。皇帝的笑容温和起来,把茶杯推给王一博。
“说了多少遍了,我们兄弟之间独处不必这么拘束。还是一声三哥来的痛快。”
王一博举起茶杯一口喝完,扬了扬嘴角。
就连王一博自己都不知道,他到底笑了没有。
“兄长,府邸内尚有事未决。七弟先辞。”
“七弟且慢。你刚刚说的事,可谓真?”
“真。”
“你年龄是我们七个子弟里最小的。朕,与你数将,你择其一吧。”
“是。”
王一博回答的淡淡的,手撑着地板从蒲团上站起,向皇上作了一揖后转身离开了皇帝的堂屋。
他登上马车,用手拨开窗帘回头看被阳光铺满的坤明宫,看了几眼又放下。
他何尝不知道皇帝的心思。
历史里的亲王弑君杀兄夺权的不在少数,哪个皇帝能保证自己的兄弟们都没有异心。
至少王一博真的没有。
马车颠簸,他回到府上整理封地的杂事,没过多久便收到了皇帝的来信。
「七弟,我为汝觅数数将军。名与身皆附矣。若俱不甚佳,尚且自往校场选其一。」
随信一起寄过来的是好几位将军的背景资料,看得出来这是秦公公的笔迹。
王一博把贴身侍卫叫进来,问他这些将军的来历。
小侍卫滔滔不绝,王一博却抽出一张直接递给他。
“就他了,把这张纸交给秦公公吧。”
“为…为什么啊?这肖将军,虽说在教场的成绩不错,这战场可是一次都没上过呐。”
“名短,好记。”
侍卫拿着纸走出王爷府,王一博却在撑着额盯着毛笔发呆。
确切的来讲,他应该见过那位肖将军。
幼时的国学老师是一位姓肖的先生。有一次肖老先生家里有事没能赶来,肖家丫鬟说今天是她家少爷来王爷府讲课。
那是王一博第一次见到肖战。
他不甘心叫一个只比他大六岁的哥哥为先生,那位六岁哥哥也不好意思被一个八岁的孩子当老师。
两人就这么一直僵着,就在丫鬟打算过来和场子时,肖战才缓缓开口。
“鄙人姓肖字战,见过王爷。王爷唤字便是。”
少年的手和在一起向前推,身子磬折着向王一博作揖。
哪怕只是十四岁的少年,也已经很高了。不同于王一博的垂眼看人,肖战和别人说话的时候,眼角总是往上挑的。肖家的丫鬟总是和王爷府的侍卫夸赞自家少爷,说一看她家少爷就开心。
侍卫笑丫鬟花痴,丫鬟笑着笑着便叹了一口气。
“少爷想从军当将军,老爷为此和他吵了好久了。”
当时的王一博觉得这肖小先生的课教的是真的好。他厌倦了那些老古板,在王一博能甜着嘴叫肖战为肖先生时,丫鬟和侍卫却来催促下课了。
王一博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丫鬟说起肖战的将军梦。他在肖战做告辞礼的时候,从圆凳上窜起来,回敬了一个揖。
“肖战,如果以后我能参战,你一定会是我的大将军。”
肖战作揖在内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,抬头时看到王一博眯着笑的眼。
那一刻,肖战想起来家里的经书里,有一位不知封号是什么的神仙说,要有光。
“肖战,谢过王爷。”
他目送肖战上了马车,辨认出马车最后转弯的方向,是校场。
王一博知道能再见到肖战的机会少之又少。他开始期待老古董能多点事忙活,也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上场杀敌。
小小的王一博只当那是对哥哥的崇拜。
王一博不是没幻想过自己该怎么把肖战封将的。当他十二岁时看到大哥与王妃的婚礼,回房满脑子都是新娘的红裙子和红盖头。
他知道这是男女的大婚仪式,选将军又怎能这么花里胡哨。不过也罢,肖老师的眼睛这么水灵,被遮住就不好看了。
待王爷成年之夜,有了自己的手下,他唤来了最信得过的侍卫。他让侍卫去打听肖战的消息,得来的却是肖战的父亲被人诬陷,他的母亲也因此大病不起,不久后便撒手人寰。
家仆下属一哄而散,一个个唤着自己与肖家无关。听说肖战看着空荡荡的肖府,拿上了肖老先生的戒鞭,甩了甩衣袖便搬进了将军府。
再后来的见面,便是王一博去了将军府。
“孤上次见你,是在十四年前。”
王一博坐在花园的石凳上,手指敲击着石桌。肖战站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剑,随着刀入鞘,他轻轻地嗯了一声。
“世人常言王爷言出必行,没想到就连八岁时的童言都会赴约。”
肖战抬起头朝王一博笑了一下,把剑挂回腰旁,又朝王一博鞠了一躬。
“肖战愿做王爷的刀。”
王一博敲打石桌的手,停下了。
肖战看着王一博。王一博看着冷漠,可是却是一副实打实的好皮囊。肖战每天面对的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军,大家都不修边幅惯了。王一博是他见过的第一双丹凤眼。
饶是他总冷着一张脸,真是浪费了老天给予的美貌。冷漠把俊朗的少年雕刻成泠冽的松柏。
“肖将军生得俊俏,孤一直忘记问你为何想做将军。”
“回禀王爷,鄙人自小喜刀剑。”
“生得一副好眸子,却得见战场,实属可惜。肖将军为何不从了肖先生,当一位书生文官?”
“若鄙人从了家父,站在这与您说话的,便是另一把刀了。”
王一博慢慢地站了起来,走到肖战对面,轻声问他:“孤又怎知,肖将军这把刀,刀柄向着的是皇帝陛下,还是我七王爷呢。”
肖战笑了笑,朝着王一博单膝跪下,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,递给王一博。
“我这刀柄向谁,”肖战抬起头,“王爷试试便知。”
02|花酿
“天下事,少年心。分明点点深。”
——王夫之《更漏子·本意》
“起来吧,”王一博拿走肖战手上的短刀,又把他扶起来,“肖将军这把刀,我可得好好收着了。”
王一博把刀放进枇杷袖里,重新对上肖战的眼睛。
“家中兵器不多,唯有短刀拿的出手。王爷见笑了。”
王一博向他摇了摇头,犹豫了一会说:“肖将军在京城可有牵挂的姑娘?”王一博的眼睛看向别处,“明日下午我们便启程前往西北了。”
肖战愣了愣,又苦笑了一声,转身道。
“不知家父曾经是否将《礼记》授过王爷。”
“有过。”
“月令一篇有曰。仲夏之月,天子乃以雏尝黍,羞以含桃先荐寝庙。”
王一博脸上浮出诧异,上前跟着肖战。
“王爷,臣下午想回趟肖宅。”肖战侧身,没敢看着王一博的眼睛,只盯着他的下巴。
“肖先生他…”
“咬舌自尽。”
王一博想要张嘴说些什么,却发不出声音来。
“也有三年了,王爷不必道节哀。臣是活在当下的人。”
肖战脸色沉下来,却把悲伤掩盖得完完全全。
“令尊教了孤很多,”王一博向前走一步,“孤下午也去见一趟。”
“家父生前确实常向我念叨王爷。说王爷是不可多得的军事天才,若有一个大将军辅佐,定能保证我朝国泰民安。”
王一博刚想说些什么,便被肖战给打断:“王爷,厨娘的饭也该做好了。若您乐意,留下来一起用膳也无妨。若您不乐意,也只能麻烦您再回王爷府用膳了。”
“孤留在这,”王一博说,“和肖将军一起。”
肖战笑了一下,朝王一博鞠了一躬,示意他在原地等待片刻。
王一博盯着肖战离开时跨过的门槛。直到肖战再次把左腿跨过门槛,右腿踏入花园时,他才稍稍回了神。
“宴厅留给侍卫们了,”肖战抬了抬手上的餐盘,“王爷在花园吃吧。”
王一博应了一声,起身帮肖战把餐碟摆好在桌上,又摆好了筷子。肖战把餐盘放好时,刚好看到桌子上整齐摆放的餐具,和早就坐好在石凳上的王爷。
“王爷不必如此客气。”
“你是孤的将军,是孤的刀。孤为何不该对你客气,对你视如己出?”
肖战无奈的笑了笑,等王一博先动了筷子,自己才握上了那两根竹竿。
-小孩子就是偏执的不行。
后来肖战带着王一博去了肖宅。王一博让侍卫在门口守着便好,自己和肖战走进了肖宅后山的古墓。
肖战双膝跪地,两首和在额头,向肖夫人磕满了三大头。一旁的王一博也拿了三炷香,鞠躬三次,再插入香炉之中。
“母亲,阿战要去西北打仗了。估计得有一年多没法回来看您了,”肖战的鼻尖点着地板,小声的说,“我想我会凯旋的。”
肖战起身从一旁取了三炷香,缓缓地插入香炉。他十指合实,额头抵在最长的那根中指指甲上。
母亲,阿战诚挚的祈求您——
“谢谢母亲。”
王一博转头看他,肖战刚好抬头,王一博的视线落在唇角。
他第一次发现,肖战左唇下有一颗痣。他总会陷入肖战那双眼睛里,却怎的也没发现,这人的唇下竟藏着这样一颗痣。他的唇本就薄,神仙愿在这里点痣,也真是聪慧。
将军都冠帽束发,肖战额前却有两缕鬓角。王一博悄悄的比了一下长度,大抵是梳不上去。
“父亲在山顶,是衣冠冢。”肖战顿了一下,“司法制曰。狱中自尽者,焚。”
王一博假装没有发现肖战颤抖的声线。
王一博麻木的随着肖战登上山顶,带了山顶却发现是一片桃林。
“父亲生前就说了。他生前诲人无数,不求回报,死后有一片桃林就够了。”
“分明是一起冤案。先生若是多熬一会,此刻孤亦能亲自登门拜见他。”
“王爷有心了。”
肖战抬手折了一条桃花,跪下放在墓前。又在暗格里拿出酒,倒了三盏。肖战抬手把一盏递给王一博,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。
他下意识的抽离,王一博却一动不动。
肖战站起来把给父亲倒的那盏酒洒在坟前,又和王一博一起仰头喝尽那盏清酒。
“肖先生,请您相信我们。也请您相信肖将军。”王一博下跪,额头隔着手抵到地板。
肖战愣了一下,也立刻下跪。
“父亲,我还是想当将军。”
肖战想到了儿时的事。
肖家历来都是独子,肖老先生没有兄弟姐妹,肖少爷也是。也才十三岁的肖少爷蹦蹦跳跳地跑到肖老先生面前,大喊着———
“爹!我想打仗!我想当将军!”
肖先生脸色一变,却还是温和地劝说。
“率兵打仗可是很累的哦,我们小阿战还是规规矩矩准备童子试吧。”
肖战不顾父亲的劝说,求着母亲给自己报名了校场的名额,每日起早贪黑地往校场里跑。
直到有友人向肖老先生夸赞肖战的动作有灵性,肖老先生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起早贪黑的不是去私塾而是去校场。
他把肖战从校场抓回家,对肖战又打又骂。
“七岁的七王爷都比你上进!”
直到肖夫人从卧室里出来,拦住先生手里的戒鞭,肖战的屁股才逃过一难。
“阿战想当将军,那就让他去吧。”
肖老先生被气的没有办法,把戒鞭往地上一摔,头也不回的进了屋。
肖夫人用眼神示意肖战赶紧回房去,可是肖战却不听。他捡起戒鞭,跑到肖先生的房间门口,铆足了劲把戒鞭往身上挥。
肖夫人的手拦一半终是没能拦住早已是舞勺之年的少年。肖战把戒鞭刚好在桌上,朝着肖先生大喊:“鞭子我也挨了,这将军我当定了!”
他照旧起早贪黑地往校场里跑,负责授课的大将军无一不夸奖肖战。可是肖老先生也只是冷冷地说一句我看你能混出什么名堂。
后来肖战去替父亲上课,见到了父亲称赞无数的七王爷。再后来父亲夸赞王一博是难得的军事天才,再后来父亲便被害入狱。
出事的前一天晚上,父亲难得把他叫进祠堂。那时的他已经弱冠有三,父亲叹了一口气,扶正了肖战的发簪。
“我肖家的祖宗没一个上过战场,”他顿了顿,“你若是要上,就连带着老祖宗的劲一块拼了。”
肖战点了点头,却没说话。
“肖将军,该走了。”
王一博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,他缓缓起身,却看到王一博向他伸出了右手。
明明可以自己起来的,肖战却抓住了王一博的手。
自己的手冰凉,王一博的手却滚烫。
世人常说,七王爷乃薄情之人。一张冰冷的脸便能逼走好多人。可又有谁知,他的手是热的,心也是。
他站起来后抽走了搭在王一博手心上的手,那只曾经用力握紧过的手。
“谢王爷。”
王一博把右手垂下,却在袖子内反复搓着自己的手。
“下山吧。”王一博说。
王一博和肖战在肖宅门口就分别。王一博往东回王爷府,肖战向西走向将军府。
走之前,王一博说。
“明早的拜神千万别迟了,下午就启程了。”
“肖战不会忘。”
王一博顿了一下,犹豫了很久。
“肖战,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分道扬镳。”
“肖战亦希望如此。”
肖战等王一博登上马车才回头向西走去,却没发现这马车迟迟没开。王一博看着肖战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,他才放下了帘。
他在心里想,这是我第二次看他的背影。
03|碎月
“叶底藏花一度,梦里踏雪几回。”
——《一代宗师》
肖战刻意地押小了步伐,慢慢地走回家。他渡到西市,却听到说书人的抑扬顿挫。
“诸君可知,这皇宫里的七王爷呀,赶明就要率军往西北战矣!”
肖战顿了顿脚步,循声望去。一位说书人坐在街上,身前摆着一张不到三尺宽的桌子,一块黑布铺在桌上,黑布上摆着一块抚尺。
说书人敲了一下抚尺,放大了声音:“大家可知这随行的大将军是谁!此将军乃冤者肖老先生的儿子——肖战!”
肖战摇头着头笑了一下,抬步走进了说书人身后的酒馆。他找了靠外的位置坐下,抬手唤了一声小二。
“一坛浊酒。”
肖战用手撑着头,盯着门外说书人的背影。说书人说当朝的皇帝,说现在的战乱。
“诸位来评评理,西北的战乱多严重,我朝哪个苍生百姓不知!这献帝还让七王爷去驻守,这不是妥妥地害怕被策反吗?”
“也不知这肖将军是王爷挑的人,还是皇上派过去的。”
肖战哼笑了一声,把银淀扔在桌子上,撑着大腿站了起来。
“诶,客官!酒还没上呢!”
肖战挥了挥手,把小二和说书人的声音一起甩在身后。
肖战向西走,夕阳也走在他的前面。耳边是西市小贩的叫卖声,店门前的灯笼轻飘飘地被风卷起,飘在空中。西市万家灯火,人烟交错。向西飞去的鸟儿用翅膀逐退黄昏,今朝王朝的黄昏笼罩所有人。
肖战在心里想,又有一轮月亮,要挂天上了。
04|飞扬
“皇图霸业谈笑中,人生不生一场醉。”
——《笑傲江湖》
肖战回到将军府,却被家仆告知有人从王爷府送来东西。他走到堂屋,看到的却是一副盔甲和一把短刀。
——刀柄上刻着的是“博”一字。
他笑了一下,回想起自己下午交给王一博的刀。
和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似的。他在心里想。
肖战把头盔拿起来,又轻放在桌上,却看见了卡在头盔内侧之间的一小封信。
薄信里只有一行短字。
「将军记以遮痣。」
肖战抬手摸了摸自己左唇下的痣。
“阿福!”肖战朝花园喊,“麻烦帮我去西市买点胡粉回来!”
“是。”
肖战清寡,身边人只有一个阿福。他拿着王一博捎来的信,走到房间,把信放好藏在七巧盒里。
-王爷,明天见。
此时的天上只有月亮。
第二天王一博见到肖战时,他没看到肖战左唇下的痣。
战仗开始前,士兵们举杯鼓舞。他们把酒一饮而尽,把鸡血泼在地上。所有人笑着大喊必胜,就连肖战也笑眯眯的举着剑指向天空。
只有王一博在盯着肖战。
肖战好似感觉到王一博的视线,他回头对上王一博的眸子。肖战穿戴着的是王一博昨天送来的盔甲,腰封上挂着的是刻着博字的短刀。
肖战对着王一博弯了弯眼角,向王一博走去。他抱拳向王一博道谢,却被王一博用手拦住了即将下倾鞠躬的上身。
“肖战,我拿你当兄弟。”
王一博急得连称谓都给抛掉,可肖战仍是在笑。笑了便抬手指了指被胡粉遮住的痣。
“王爷为何让臣遮了这颗痣。”
“丢了杀气。”
“肖战也只听兄弟的劝。”
王一博悄悄的松了一口气。
午时,城门大开。
王一博和肖战骑着马并肩走在队仗的排头。马蹄踩在地上,两人总是不经意相撞。盔甲相撞而发出的金属撞击声和马蹄声交织在一起,身后还有士兵们踩地而发出的步伐声。人民的欢送早已被他们抛在原地。被王一博刻进眼底的,除了国家的山海,便是肖战。
王一博突然伸手拉过肖战手里握着的缰绳,两只马瞬间贴合在一起。肖战的左腿紧贴着王一博的右腿。他刚想回头质问王一博要干什么,却先被王一博用刀柄抵住一边的脸颊,强行扭过头去面朝王一博。
大概是马的问题,王一博此时此刻比肖战高了些。肖战能看到王一博毫无防备的下巴,咽了咽口水。
肖战皱了皱眉,刚要问王一博到底做什么,却先被王一博开了口。
“罢了。”
王一博用刀柄上的缠绳轻轻抹掉了肖战铺在痣上的胡粉。
肖战皱着眉盯着王一博看,王一博却把头瞥开目视前方。坚硬的手甲掩盖住了王一博突然用力握紧缰绳的手,头盔也盖住了他发红的耳朵。
他仍能感受到肖战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。他不自然的咳嗽一声而后说到:“肖将军,记得看路。”
王一博再没了动作,肖战只好再次开口。
“王爷,能把缰绳松了吗?”
王一博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把对方的缰绳都给抓的紧紧的,这才讪讪地把肖战的缰绳给放下。
从京城到西北,军队快马加鞭地走了七日的路。到达扎营时刚好是十月初五。
王一博和肖战待在马圈门口,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安营扎寨。王一博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年长六岁的将军,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他记得今天是肖战的生辰。
“王爷是想对臣说些什么?”肖战问到。
“肖将军可知,十月又称为什么月。”
“从未有耳闻。”
“十月又叫开冬。”王一博顿了一下,“肖战,西北的冬天很冷。”
“血是热的。”
王一博自认说不过肖战,便把他拉进刚搭好的将军篷内。
“肖战,今日是你的生辰。”
肖战抬眸对上王一博的眼睛。他看到王一博眼睛里面的自己。
“谢王爷。”
王一博让肖战在原地等候,自己跑去马车里拿特地从京城带来的酒。
“肖战,我们还没一起喝过酒。”
肖战刚想反驳前几日和他一起在后山桃林下的那两盏清酒,却抢先被王一博说到。
“和肖先生一起喝的那次不算。”
肖战轻笑一下,无奈的摇了摇头。他拿过王一博手上的酒坐在铺好的蒲团上。把酒放在面前的长桌,对面是卸了头盔的王一博。
肖战一盏又一盏地倒酒,也和王一博仰头饮酒了一次又一次。涩红伴随着沉默慢慢爬上他们的脸颊,肖战热得把头盔手甲统统丢在一边。
“肖战,”王一博打破寂静,抬头盯着肖战,“生日快乐。”
许是因为酒后,王一博的眼眶里多了点晶莹。他望向肖战,肖战对上那双眼睛时心跳却漏了一拍。
“谢谢一博。”
他斗胆叫了一声王一博的字,却没料到王一博笑了起来。
“一博。”肖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用手撑着桌子,把脸凑到王一博面前。他抬起一只手指向王一博的眼睛,开始数起了王一博的睫毛。
王一博一把抓住肖战的手腕,把他摁回蒲团上。他伸手把肖战面前的那盏酒给挪走,却被肖战给拦住。
“一博,今天我过生日。”肖战软绵绵地说,身子也软绵绵的摊在桌子上,“我还想喝。”
“哥,你醉了。”
“我没醉!”肖战冲王一博摆了摆手,证明自己清醒得很。
“我是肖战,我是当朝七王爷王一博的刀。”
王一博的手僵在空中,手里拿着的酒盏掉落在地上。肖战没喝完的酒就这么撒在地上,酒盏掉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,碎片宛如晴朗夜空中散漫过的星星。
肖战仍然趴在桌子上。一侧的鬓角搭在侧脸,嘴里参着几缕青丝。
王一博俯身把拨开肖战嘴里的头发,却不小心滑过他嘴角的痣。
起伏分明。
王一博鬼使神差地用拇指摁住肖战的唇下痣,其余四指手指收紧把肖战的脸提起来,自己俯下身子盯着他的眼睛。
屏息。
他的唇突然贴上另一张唇,只是停留。醉了的肖战无意识的抿了抿嘴,却连带着染上了另一张唇。
王一博瞪大眼睛猛得将自己抽离。他把肖战放好在桌子上趴着,自己站在一旁摸着自己的唇。
只是一个婉转又青涩的停留,如此笨拙的吻法,却让王一博泛滥成灾。
王一博的意识在无限的抽离抽离,而他只是盯着肖战的嘴唇。
他急急忙忙的出门,转身回了他的帐篷。心里祈求神灵保佑不要让肖战记起这一切。
可隔壁的肖战,慢慢的睁开了眼。
“小兔崽子。”
肖战撑着桌子站起来,看到地下绽开的酒盏。他迷迷糊糊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便变清醒了,他趴在桌上,身边有人靠近。他下意识的想要起身拔剑,却先有人拨开他不小心含在嘴里的头发。
他闭着眼睛努力回想自己迷迷糊糊间都做了什么。怎么也想不来,却被摁住了下巴抬起脸来。
随后是温热。
他想努力控制住左胸下正在急速蹦跶的心跳,却无济于事。肖战坏心思地抿了抿唇,却能感受到身边人突然的僵硬。
最后是分离。
脚步声越来越远,肖战才缓缓地睁开了眼。他回顾四周,却看见地上躺着的不属于自己的头盔。
“王爷,您走的太急了。”
05|司空
“醉后不知天在水,满船清梦压星河。”
———唐珙《题龙阳县青草湖》
“参见王爷。肖将军在组织晚上的宴会,请问您是否要参加。”
“去。”
王一博是在回篷才发现自己的头盔落在了肖战那。他想回去拿,却又怕再次瞥到肖战嘴角下的那颗痣。
他束了束头发,拉开门帘走出去。远处有篝火,他朝着光的方向走去,却听到后面有脚步声。
“王爷,您的头盔落在臣这里了。”
他闻声回头,看到肖战抱着自己的头盔跑来。王一博伸手想要拿回头盔,却没料到肖战稍稍侧身躲开了他的指尖。
“王爷,营内不可私酒,”肖战看向王一博的眼睛,“今天下午的酒,您就当没发生。被皇上知道了,可是要怪罪臣的。”
王一博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今天下午时的柔软。他躲开肖战的眼神,不自觉的咳嗽一声。
“私通王爷?”
“王爷亦有罪矣。”
“下不为例。”
肖战笑着把头盔递给王一博,指了指前方的路。
“刚刚臣去神殿庙求了个签。神说——
要跟着光。”
肖战伸出手指指向道路尽头的篝火,“我们从小事做起,先走向目前道路的光明。”
王一博感觉自己被远处的篝火给晃晕了眼。
他感觉自己被肖战抓住手臂往前走,晃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篝火面前。士兵将他们围成圈,肖战站在他前面大声说着战前的誓词。
肖战的金属盔甲好似要映出篝火和王一博的样子。王一博盯着肖战肩上的一个纽扣,纽扣随着肖战的动作一上一下。王一博迷迷糊糊地跟着肖战一起敬酒,又被肖战拉出士兵围成的圈。
肖战把他拉到神殿庙,站定在佛像面前。他双手合十,恭敬地鞠了一躬。
“今天是你生辰,为何要给佛祖鞠躬。”
“佛祖再如何,都是佛祖的。”
肖战转身对上王一博的眸子,笑了笑说:“王爷,今天是臣的生辰。”
“我知。”
“我匀给您一个愿望,”肖战咽了咽口水,“今天是我生辰,佛祖会成全您的愿望的。”
王一博站在佛像前,抽了一张经纸,巧手一翻折成一朵莲花。他捧在手心里默默许愿,又蹲下把纸花放在水面上。
——佛祖,若您在天有灵,若您在天有灵。请保佑我,保佑他,一世顺遂,战无不胜。
纸花顺着水流飘走,肖战在远处看着它越飘越远。纸花颤颤巍巍地漂浮,所有秘密的愿望被水流冲刷干净。
远方传来和尚打坐念经的声音,肖战的身边人仍是王一博。他回头看了一眼盯着纸花的王一博,走到佛像面前。
——佛祖,若您在天有灵,若您在天有灵。请保佑刚刚那位劳烦您的王爷,无论他许了什么愿望,请您保佑他愿望成真。
佛烟缭绕,两人在庙中默念经文,等待着接下来的战争。
他们走出庙时身后恰好扫过秋风,扫下了一旁枯树上的烂叶。
战争繁忙,两人再一次齐肩踏入神殿庙时,依然是第二年的孟秋七月末。
王一博在晚宴上和肖战说饭后去一趟神殿庙,肖战感到莫名其妙但也一道跟着去了。两人在战初还总是一起出征,变得越来越默契,也一起承担了无数声恭喜。
战争进行到中期,两人便开始慢慢分开战斗。两人总能听到对方战场上传来的佳报。
“恭喜肖将军又一次战胜归来。赏我的面子吗,一起去找神仙。”
他是这样对肖战说的。
肖战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王一博朝他自称孤了。
肖战披着黑夜走向神殿庙,却听见前方传来细小的脚步声。他辨认出这不是王一博的脚步声,心怀疑惑,下意识压下了步子靠近那声源。
“你去禀告大王,七王爷在夜沟草设了大量埋伏,到时候小心一点。”
肖战身体一僵,待前方没了声音才继续往前走。
奸细…?
肖战抿着嘴唇走进神殿庙,面对王一博的打趣也只是咧嘴笑。
“肖将军总是后至。”
“有事耽误了。”
王一博和肖战一起并肩走进佛像前,双手合十,在佛像前默声祈祷。
———佛祖,我是肖战。求您保佑,让他信我。
06|天机
“任凭溺水三千,我只取一瓢饮。”
———贾宝玉
“诶你知道吗。今天早会,肖将军说要撤掉七王爷在夜沟草的兵,换了自己手下的兵上去。”
“这事谁不知道啊!听说那换上去的兵——”说话的士兵四处环顾,深怕被人听了去似的,“是肖将军手下最次的兵,那可都是些小兵蛋子和缺胳膊少腿的!”
“诶,这之前不就有传言这肖将军是皇帝派来的人。咱王爷在这前方战场战无不胜的,京城内肯定一片叫好,”士兵指了指天,“怕是这当朝的那位,坐不住咯。”
“七王爷在这夜沟草布的可都是营里的精兵,我看这———
“想被割舌头吗。”
两位士兵听到声音后猛得一回头,撞见的却是早上刚被撤兵的王一博。
“王…王爷饶命啊!小的们再也不敢了!”
王一博朝身后挥了挥手,侍卫从暗处出来。王一博独自往前走,身后是那两个士兵的惨叫声。
一刻钟前,肖战已经秘密率兵前往夜沟草了。王一博满脑子都是肖战的背影,他终究还是再看了一次肖战的背影。
“肖战你个骗子。”王一博盯着肖战的眼睛,“你曾答应我,在肖宅门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分道扬镳。”
“肖战有罪于王爷。待肖战归来,王爷随意怪罪。”
夜沟草是对方的最后几个关卡,王一博对这个关卡做了足足半个月的准备。他不是不气肖战为何就这么弃了他的准备,可他看向肖战篷后空荡荡的马圈终究还是叹了口气。
罢了,平安就好。
王一博走回篷,看着篷中的军事图,愣了愣神。
夜沟草的重要程度,全营上下大抵都知道。就连王一博部署埋伏时,都要先确保是否会有反埋伏。结果肖战就这么急匆匆的率着一群新兵残兵过去,倒像是过去送死送俘。
———送俘。
王一博从架子上拿出了肖战给他的那把短刀,刺向军事图,一把刺穿了敌军阵营。
他脑海里浮现出肖战醉酒后说的那句话。他说,他是当朝七王爷王一博的刀。
肖战,你是我的刀。我该信你。
王一博拿了手下一批精兵,绕路去了敌军阵营。他吩咐副将管理营地,此事不必宣扬。
“若孤六个时辰内没能归来,你便去敌营要人。”
王一博率兵绕路去往敌军阵营,另一边肖战已经到达夜沟草。
几处王一博的埋伏已经撤掉换成自己的兵,他骑在马上在远处闭着眼睛。
第一声尖叫,第二声血流,第三声刀剑相向。
他松了一口气,眼睛却没睁开。他在心里暗算,营中的人大抵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发现战败,而他估计只要半个时辰就已经到达敌营了。
肖战能感觉到藏在衣内的那把短刀的温度。
王一博总是吹嘘肖将军战无不胜,真是厉害。肖战听后也只是笑。他对王一博说,战无不胜靠的是军队,若能以一敌百,才是厉害的角色。
也不知能否以一敌百。
自己藏在副将桌上的那封信,也不知藏的多深。副将若是看到,他再不济也能落个烈士的称号。副将若是看不到,他也只能认栽。
肖战听到身后有脚步声,却没有反应。他感受到剑抵在他的脖子上了,他才睁开眼睛。
太阳刺眼。
“肖将军,别来无恙啊。”身后的人说道,“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敌国将军的声音。
他佯装挣扎,身后的人却一把砍断他身下马的腿。肖战从马上摔下,被敌军士兵用矛围起来。
“肖将军,若您再动,这断的可就不是马腿了。把他给我带走!”
“是!”
王一博是看着肖战被押进敌营的。肖战的盔甲被卸掉了,剑也被缴了。看见他穿着的是盔甲内的贴身衣物,王一博长呼了一口气。
幸好。
“把孤的弓箭拿来。”
王一博看到肖战被押着跪下,逼着抬头看坐在将军椅上的敌将,周围围着一圈的士兵。
王一博的眼睛通红。
“王爷…”
“闭嘴!”
肖战转了转头看了看四周,立刻被士兵把头掰正。王一博最后看了肖战一眼,便开始拉弓准备瞄准敌将。
“肖将军,我敬你是位好将军,我这才给你一条生路。只要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,贵国七王爷在哪,又有何行动,我便一毛不动的把你放回去。”
说罢,他抬手让押着他的士兵把他给扶起来。肖战立在殿前,直视着坐在将军椅上的敌将,问:“贵国国王可安好?将军您可要好好照顾一下国王。上次在战场上见面,我看他可都快要断气了。”
“肖将军狠话放的漂亮。”
“将军,若我不从———”
“诛。”
“那便诛。”
敌将长笑,把酒盏砸到地上,大喊道:“把他给我杀了!”
王一博在后山上紧盯着士兵一圈圈地把肖战包围,他们手上的矛离肖战越来越近,他怕肖战已经无法逃脱。他已经开始拉弓,却把矛头指向了肖战旁边的士兵们。
“王爷,敌将无人防守。”
“保人。”
他刚想松手放箭,却看到肖战一个侧身踩着指向他的长矛杆跃起。他在空中从怀里掏出短刀开始反击。越来越多的士兵把他围起来,他转过身面向敌将,挥刀对上士兵。
纵使他身经百战战无不胜,可他只有一人一刀,始终心有余而力不足。他开始朝着敌将逼近,敌将仍笑着看他杀敌。
肖战抬腿踹倒最后一个人,猛得向敌将跑去。他看到敌将伸手抽出腰间的长剑,他朝敌将一扑,抬手弧圆短刀。
“王一博———!放箭———!”
肖战的短刀和王一博的箭同时刺穿敌将的胸口,肖战扶着刀瘫坐在地上,殿内涌进王一博手下的战士。
胜局已定。
王一博把弓剑扔到地上,跑下山。他走到肖战身边,把肖战扶起来。王一博用力握住肖战的手腕,把肖战拉到身后。王一博抽出刀,剜下敌将的头颅,丢给随军副使。
“恭喜王爷。”
“你该谢我。”
王一博把肖战扶上马,把战场交给副使。他把肖战揽在怀里,让肖战靠在自己胸前。他勒紧缰绳,快马划破天际。
“谢谢王爷。”
“你受伤了。”
“腿被刺了而已,不碍事。”
王一博冷笑一声,对肖战说:“你最好把事情一五一十解释清楚。”
“回营再说吧,王爷。”肖战摊在王一博身上,“臣累了。”
王一博是在军营门口遇到的副将军。副将拿着一封信赶来,看到马背上靠在王一博怀里睡着了的肖战有愣了一下。
“王爷,这是肖将军留的信。”
王一博从副将手上拿下信,打开读完后却愣在原地。
“王爷,这———”
“杀。”
肖战再次醒来的时候,是躺在床上的。他爬起来,却发现这是王一博的卧室。王一博已经卸下盔甲,坐在王爷椅上盯着他。
“醒了就过来。”
肖战走下床时才发现自己腿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,一圈圈的纱布包裹着他的小腿。他向王一博走起,站在他面前。
“跪下。”
肖战双膝下跪。
“何罪?”
“禀告王爷,肖战不该私自行动。”
“可知错。”
“肖战知错。”
王一博把桌子上的信扔给肖战,肖战看到信纸后闭上了眼睛。
“念。”
肖战睁开眼睛,捡起信纸,抬手举到面前。
“营中有奸细,不知多少,确认有一。臣调查,系马兵孟二。夜沟草一事暴露,臣别无他法。”肖战闭上眼睛,手臂垂了下去。
“继续念!”
王一博高声命令着,肖战强压颤抖着声音继续说。
“若无回,此为绝笔。王爷可弃,另寻他人。”
王一博盯着肖战,后叹了口气。
“将军怎知我在。”
“和佛祖打赌,我赢了。佛祖托梦说会把你带到我身边。”
“无稽之谈。”王一博起身走到他面前,“与佛祖赌什么。”
“佛祖说,我不可能会爱上您。”肖战睁开眼睛盯着王一博,“佛祖输了,您就来了。”
王一博愣住,咽了口口水。
“王一博,你再吻我一次吧。”
07|白首
“夜阑卧听风吹雨,铁马冰河入梦来。”
———陆游《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》
“肖战。”
“臣在。”
肖战话音还没落,王一博就上前俯身捏住肖战的下巴。他像一年前一样摁住肖战的痣,再把唇给贴上去。肖战跪着把头仰起去贴合王一博,他的手逐渐攀上王一博的脖子,两人愈发狂热。
王一博把肖战捞起来,推到一旁的床上。肖战的手仍圈着王一博的脖子,王一博却腾出了手去解肖战的腰带。
肖战感受到那只炽热的手攀上了自己的腰身,这才猛得惊醒。他把双手缩回来,努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王一博。
两只唇的分开带起了一缕银丝。
“王爷,我受伤了。”
肖战被吻得喘不过气,他的双手把被褥抓的一团乱。
“腿被刺了而已,不碍事。”
紧接着是腰带落地的声音。腰扣与地面敲击发出清脆的金属声,盖过了肖战的小声欢叫。
王一博第一次知道,原来衣服和衣服之间的摩擦声,也是这么的性感。
太阳逐渐向西边奔去,当朝王爷和他的将军的太阳却永不落下。
肖战轻轻颤抖,王一博覆上的他的耳朵。
“肖战,你连人带魂都给我吧。”
“臣,遵命。”
08|皎皎
“愿我如星君如月,夜夜流光相皎洁。”
———范成大《车遥遥篇》
十一月,西市酒馆。
“各位,最近这皇宫里发生一件大事,诸位贵人们可知?”说书人敲了敲抚尺,说道,“前些日子七王爷和肖将军,带着敌军首领的头颅争战归来,这诸位可都知道吧?”
众人纷纷点头,还有甚者大声嚷嚷道:“这谁不知?我还知道呐,这皇帝可是重重有赏!”
“那有件事您就不知道了。这两位贵人啊,用各自的荣华富贵,向皇帝要了对方的自由身!两人一同搬进了空着的肖宅,最近在招丫鬟呢!”
“这…一同住进肖宅?他们二位不会是——”
“对,正是断袖。可各位贵人看官可要容我插句嘴,这管他断袖不断袖,能为我们朝争战四方的,就是好人,就是我们朝的贵人!”
酒馆二楼的一扇飘窗缓缓关上,身着素服的肖战笑着对王一博说:“听到没有,我俩可是贵人。”
“安心吃饭。”
王一博给肖战夹了一筷子的菜,又低头帮肖战切馅饼。
两人吃到一半,店主抱着一坛浊酒走来。
“这位客官,您刚刚进店时我们小二就看您面熟得紧。刚刚才想起来,您去年在我们这点了一坛酒,酒都没拿就走了。”店主把酒放在桌上,“二位客官,您慢享用。”
待店主下楼,王一博才开始倒酒。他把一盏推给肖战,待肖战入肚后才给自己倒了一盏。
“肖战,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。”
“问。”
“出发前,你求了母亲什么。”
肖战的手指刮了刮桌子,对上王一博的眼睛。
“我求我们的母亲,”肖战又给自己倒了一盏,“我求她,保佑我们平安。”
“我匀你的生日愿望,你又向佛祖求了什么?”
王一博仰头饮酒,假装没听到这个问题。
“王一博你真没劲!”
两人吃完喝完,走在街上回肖宅。天已经黑了,两人的手在衣袖内十指相扣。
“肖战,我求佛祖,保佑你我一世顺遂,战无不胜。”
王一博轻轻说出声,捏了捏肖战的手指。
他们都不说话,只是慢慢走着。肖战一抬头便看到了月亮。
“王一博,我求月亮,还有你我一世顺遂,平安长乐。”
“那我求月亮,求它保佑你愿望成真。”
肖战扑进王一博的怀里。
身边仍有川流不息的人群,但肖战就是想不畏世俗眼光地去抱紧王一博。
“王爷,我爱你。”
“将军,我也是。”
“献余二年十一月,七王爷携将军肖战退出朝廷。两人携手相依,共白头。”
「完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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